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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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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當初佟國維死後, 這一脈的其餘佟家人也都被迫搬離豪華的府邸,離開了權貴圈子去往平民之地,看著仿佛是挺淒慘的, 但康熙終究還是留有情分, 並未動對他們家的家產下手。

只要自個兒能夠安分些, 那百萬家財也足以保他們錦衣玉食奢靡度日了, 可惜,對於高高在上橫行霸道慣了的這些佟家人來說, 如今這樣的生活簡直堪比地獄。

享受過權利的美妙滋味兒, 這平頭百姓的日子每一天對他們來說都像是墜落在深淵裏, 令他們備受折磨痛不欲生, 更是費盡心機拼了命的到處鉆營,做夢都想要重回權貴圈子。

然而, 就連最親近的佟國綱一家都拒絕見他們任何人, 甚至連那道大門都不準他們踏進去,端是冷酷絕情翻臉不認人。

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過去那些所謂的至交好友, 那些上趕著搖尾乞憐的附庸,有一個算一個具是避之唯恐不及。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曾經被佟家人針對過羞辱過的仇家們在冷眼旁觀一陣時日之後, 確定他們的確沒了依仗便也開始痛打落水狗了。

出門隨時謹防狹路相逢,否則必定就是一場作踐羞辱,一言不合打到官府面前結果可好,人家挑事的屁事兒沒有, 被迫還擊的反倒挨了頓板子, 甚至有幾回隆科多、慶元、慶覆那兄弟幾個還有幸在牢裏住了幾天。

除此之外家中還三天兩頭進毛賊, 偷竊財物也就罷了, 最離譜的是連後院女眷的肚兜都被偷了!擺明了就是恐嚇,是存心戲弄羞辱,是打定了主意叫他們一家都夜不能寐。

如此這般擔驚受怕坐臥難安的折磨之下,赫舍裏氏迅速就憔悴蒼老了下去,家中其他女眷,除了膽大包天的李四兒以外有一個算一個誰也沒比誰好到哪兒去,而男人們的脾氣就更是一天比一天暴躁易怒了,整天鬧得家裏是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赫舍裏氏和隆科多母子兩個不止一次跑到宮門口想要求見,哪怕見不著康熙能見到佟芷蘭也好啊,可惜皇宮是什麽地方呢?連句話根本都傳不進去直接就被攆走了,再敢糾纏就拔刀相向。

三番五次求見未果,佟家人幾乎都陷入了無邊無際的絕望之中,卻誰想突然就聽聞他們來到小湯山的消息,當即母子兩個就追了過來。

一咬牙索性褪去了什麽狐皮鬥篷貂皮大氅,只一身半舊的襖子擋風禦寒,身上亦不見幾樣配飾,顯得尤為樸素寒酸,與過去的錦衣華服彩繡輝煌完全判若兩人。

顯然,這是打算唱一出苦肉計呢。

“額娘,這一回就是咱們最後的機會,無論如何都務必要見到皇上和姐姐!”一雙膝蓋跪在冰雪之中,寒氣爭先恐後地往骨頭縫兒裏鉆,只凍得隆科多牙齒打顫臉色煞白。

赫舍裏氏已是有些撐不住了,哭道:“若是皇上堅決不肯見咱們呢?”

“那咱們就不起來!與其繼續任人欺辱作踐,倒不如跪死在這裏來得清凈!”隆科多恨恨一咬牙,滿臉具是狠意,“額娘你記住了,千萬不能放棄,就是要暈也得暈在這裏!你好好想想,身為貴妃娘娘的親生額娘、六阿哥的嫡親外祖母,那樣的日子是你應過的嗎?餘生若只能如此那還有個什麽樂趣?不如一死了之也罷!”

這暗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赫舍裏氏垂下頭,悶聲說了句,“我知曉了。”

這時,從身後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由遠及近,那是靴子踩在雪地裏的動靜。

是誰?

微微一轉頭,就看見一個身形修長的年輕男子撐著把傘緩緩而來,身披白色狐裘披風,面如冠玉如蘭似竹,一陣寒風吹來,帶起一陣衣袂飄飄,於此冰天雪地之中更顯出塵絕世,仿若天上的仙人不經意落入了凡塵。

正是應了東坡先生的詩句——公子只應見畫,此中獨我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

驚愕疑慮之時,年輕男子已然停在了旁邊不遠處,仿佛在等待著什麽人。

“這是誰家的?怎麽仿佛不曾見過?”

赫舍裏氏很是納罕,看這身氣度儼然就是一副貴公子的架勢,可京城內的豪門貴胄扒拉個遍她也不曾想起來這究竟是哪家的兒郎,若是曾見過的,就憑這副模樣也必定是遺忘不了的啊,難不成是什麽新貴?

“修能?”

順著聲音望去,就看見一個眉目如畫仙氣飄飄的年輕女子從裏頭出來,滿面驚喜地直奔他而去。

“你怎麽來了?等了多少時候?怎麽不叫人進去報一聲呢?”

“見你遲遲不歸,我只好親自上門來找姐姐要人了。”崔修能笑著將手爐塞進她的懷裏,而後拉著她的一只手轉身緩緩離去,“我也不過才到門口,可巧你就出來了,正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

林黛玉臉上的笑意更添了幾分甜蜜,道:“姐姐她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都鬧瘋了,直到今日天亮了才歇下,一覺醒來就已是這個時辰了。”

“還不曾用膳?”

“可不是,剛好出了點狀況姐姐她們趕著尋皇上去了,我只好餓著肚子被攆出來了。”言語之中盡顯小女兒家的嬌嗔。

“可巧我獨自一人亦食不知味,午膳還在廚房裏溫著呢,咱們回去就能吃上。”聲音一如尋常般溫潤平和,語氣卻獨增些許柔情。

……

二人漸行漸遠,聲音也漸漸的聽不見了,只那副神仙眷侶的模樣卻仍印在腦海中久久未散。

“那個仿佛是上一屆的狀元郎。”隆科多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道:“如此看來那個女子也就是皇貴妃的親妹妹了。”

“是他們?”赫舍裏氏皺起了眉頭,暗暗嘀咕了一句,“我當是誰呢,倒是難怪,姐妹二人都生得一副妖妖嬈嬈的勾人相。”

都什麽時候了還惦記人家的相貌呢?

隆科多不由白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警告道:“今時不同往日,皇貴妃可不是咱們能得罪得起的,額娘還是切記慎言!”

下意識瞟了眼不遠處站著的一堆侍衛,赫舍裏氏頓時就閉上了嘴。

沈默了一陣,隆科多又忽而開口說道:“我記得皇貴妃家中除了一個妹妹還有一個小幾歲的嫡親弟弟?”

“你這是何意?”赫舍裏氏楞住了。

“姐姐不是與皇貴妃頗為親近嗎?既然她們兩個打定了主意在宮裏互相扶持,咱們何不親上加親更添一份穩妥保障?咱們家還有幾個庶出姑娘,挑個年紀合適的送進林家如何?林家嫡子的正妻雖做不得,可當個妾室卻也是足夠了。”

“如此一來不僅姐姐和皇貴妃之間的關系會更加穩固,咱們家也算是跟林家成了親家,屆時前朝有林如海說情,後宮有皇貴妃和姐姐一同給皇上吹吹枕邊風……咱們佟家也並非不能回到過去。”

赫舍裏氏愕然,臉色十分古怪。

自家女兒的庶妹給皇貴妃的弟弟當小妾?這怎麽想著那麽怪異呢?怪丟人現眼的。

況且不過就是個小妾,又算得上是哪門子的親家?人家憑什麽幫襯一個小妾的娘家?說到底還不是得靠著女兒跟皇貴妃之間的那點情分勉強攀扯求情?丟的是女兒的臉面,耗費的是女兒的情分。

原本一個皇貴妃一個貴妃好歹還能姐妹相稱,可一旦事情變成這樣,本質上就已經沒法平起平坐了,根本就是處處舔著臉求人的,還有什麽尊嚴臉面好談的?頭都該擡不起來了。

雖然她或許不是什麽有大智慧的人,但人活了這半輩子卻也明白一個道理,什麽樣的關系情分一旦牽扯上利益就該變味兒了。

許是看出了她的遲疑,隆科多就嘆道:“咱們今日就是見著了皇上也別妄想能夠一步登天重回過去,頂多也不過就是求得一絲憐憫看顧罷了,若想真正重新回到權貴圈子裏去,還是得從其他方面一同想法子使勁兒啊,僅憑跟皇上的這點情分……如今皇上心裏又還能有多少情分呢?”

“但凡能夠有點別的法子我也不至於會走到這一步,可額娘也看到了,就連嫡親的大伯都不再管咱們了,如今除了姐姐又還能指望誰呢?額娘就當是為你的兒子孫子考慮考慮,跟姐姐好好求求罷,姐姐向來心軟,無論如何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額娘尋死的。”

這話還有什麽不明白呢?擺明就是叫她以死相逼。

“佟太太、佟三爺,皇上叫你們進去。”

母子二人頓時面露喜色,忙不疊從地上爬起來,卻因跪的時間太長導致雙腿已經凍得麻木,這一不小心赫舍裏氏還摔了一下,發髻都淩亂了,配著她那身半舊的襖子更添些許落魄。

進了行宮裏頭,隆科多被帶去了書房,而赫舍裏氏則被帶去了內院。

屋裏佟芷蘭正心不在焉地等候著,眼睛時不時望向門口,既期待又充滿遲疑甚至慌亂,整個人顯得十分焦慮。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一抹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映入眼簾。

“蘭兒!”

“額娘?”佟芷蘭一臉驚愕,這個面容憔悴蒼老甚至兩鬢已然生出白發的婦人當真是她的額娘?

眼淚忽的就落了下來。

母女二人一陣抱頭痛哭,早已打好的腹稿壓根兒用不上,張嘴就是一通苦水沒完沒了,只將自己說得像是泡在了黃連水裏一般的苦,再加上她這寒酸淒涼的模樣倒也的確是有那麽幾分可信度。

當初再怎麽氣恨也罷,此時此刻佟芷蘭還是不由得淚水漣漣,心中既怨且恨卻仍是止不住的酸澀,真真是愛恨交加滿腔覆雜。

等赫舍裏氏好不容易哭完自己的苦,都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期間母女二人的眼淚就不曾斷過,嗚嗚咽咽的連隔壁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該不會又被哭得心軟了吧?”宜妃捧起碗眼睛一閉咕嘟咕嘟灌了兩口豆乳,臉上難以抑制地流露出猙獰的表情,咕噥道:“若換作是我這脾氣,早就拿鞋底子將人打出去老死不相往來了,她倒是不記仇,這性子也太軟和了些吧?難怪這所謂的家裏人都可著她欺負,就是拿準了她心軟呢。”

“人善被人欺啊。”榮妃搖搖頭嘆息一聲,“到底是嫡親的母女,這情分哪裏是說割舍就能割舍得下的呢?可惜往往太過柔善的人卻反倒不會被珍惜。”

“這脾性可真真是急死我了。”宜妃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咬牙,仿佛是鼓足了勇氣,再一次抱著碗咕嘟咕嘟一口氣將剩餘的豆乳都給幹了。

也不知是喝得太急還是當真難以接受這個味道,好險沒吐出來。

“你不愛喝就別勉強了。”戴貴人一臉無奈地勸說道。

“這豆子味兒可真是太濃了。”宜妃趕忙喝了碗水企圖將嘴裏的味兒壓下去,堅定道:“為了我肚子裏的小格格,我還能忍受!”

“……”

這等孩子出生了她還不得當場哭暈過去啊?

嘴巴張張合合掙紮了好一會兒,林詩語還是一句話沒能說出來,這人已經想小公主想瘋魔了,說什麽都不帶聽的,還是罷了,反正等孩子生下來了她再怎麽著也不能扔了不是?哭就哭罷。

姐妹幾個坐在屋裏閑聊著,冷不丁卻發現隔壁仿佛沒了聲音,一時就納悶兒了。

難不成人已經走了?

如此尋思著,林詩語就打發漣漪開門去瞧了一眼,沒成想還真是走了。

“懿貴妃的狀況仿佛不大對勁兒。”

“又被氣著了?”嘴裏說著,林詩語人已經麻利地站起來朝外頭去了。

其餘幾人緊隨其後,誰想來到隔壁一瞧,卻見佟芷蘭楞楞地坐在那兒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安靜得甚至有些詭異。

“這是怎麽了?”林詩語上前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佟芷蘭仿佛才緩過神來似的,看了眼面前幾人關切的神情,搖搖頭,“沒事兒。”

雖是淡淡笑著的,可那眼神卻空洞得很。

姐妹幾個不禁面面相覷,心裏的擔憂反倒更重了,可還不等她們多說什麽,佟芷蘭倒是先站起身來。

“攏共出來也沒有幾日的功夫,可別浪費了,趁著這會兒天還亮堂著,咱們出去溜達溜達尋點樂子罷。”說罷就率先出了門去。

無法,幾人也只得暫且按下心裏的憂慮隨著去了。

人家擺明了不想說,再追問就不大合適了。

外頭的雪差不多已經停了,一腳下去積雪直接就覆蓋了鞋面,攙扶著各家主子的宮女們也都顯得格外小心謹慎。

走著走著,佟芷蘭忽而來了一句,“這樣多的積雪打起雪仗來必定是痛快極了。”

“你想打雪仗了?”林詩語側頭瞧了她一眼,嘴角一彎露出一抹寵溺的笑意來,“那咱們就打雪仗。”

說罷就吩咐各家奴才找平底繡花鞋去了。

佟芷蘭登時鼻子一酸,心裏頭也變得軟乎乎的,一股莫名的暖流緩緩流淌,溫潤了她冰涼的五臟肺腑。

榮妃就笑道:“打雪仗還是人多些才痛快呢,不如將孩子們都叫上。”

“孩子們還被他們狠心的皇阿瑪壓著呢,看來還是不得不帶上皇上一起啊。”宜妃哀嘆一聲,本能一摸肚子,忽而又頓住了,小臉兒一垮,“完了,我還是摻和不上。”

“你就在旁邊老老實實幫著咱們搓雪團兒罷。”

手裏捏著一串小蘿蔔頭的康熙乍一聽見幾位美人兒尋來了,眼底頓時就閃過一抹得意,面上卻不露聲色,淡淡叫了聲進。

等幾位額娘進門看見自家娃娃那苦哈哈的小模樣頓時都心疼壞了,忍著罵罵咧咧的沖動,林詩語強擠出一抹笑走上前。

“臣妾和幾位姐妹正打算去打雪仗呢,皇上可否賞個臉陪陪咱們?”

明明是孩子被挾持了迫不得已得帶上這個心機狗男人一起玩兒,卻反倒還要求著他,可真真是氣死個人了!

“打雪仗?”康熙眉頭一蹙,“小孩子玩的東西,朕堂堂一國之君怎能如此小兒行徑?”

呵,如此不要臉的事兒都幹了,還在乎這點兒幼稚?

林詩語暗暗白了他一眼,繼續軟言相勸,順帶給其他幾位姐妹也使了個眼色。

姐妹幾人心領神會,隨即紛紛上前將其團團包圍,挽胳膊的挽胳膊,拽衣角的拽衣角,嬌聲軟語如狂風巨浪般瞬間將康熙整個人都淹沒了。

康熙心中得意,面上卻仍是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仿佛是被磨得不耐煩了,這才不情不願地點了點他高貴的頭顱,“罷了罷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

好一個濃眉大眼的無恥之徒。

按捺住想要給他兩拳的沖動,林詩語一雙美眸掃過那一串蔫頭巴腦的小崽子,嗔道:“還楞著做什麽?”

小崽子們頓時歡呼一聲,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沖了出去。

等幾個大人出來時就看見孩子們已經打開了,雪球呼呼亂飛,一時也鬧不清究竟是被誰打了,總之就是隨手打回去就完事兒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場混戰。

孩子們興奮的歡笑尖叫聲震得人腦瓜子都發懵,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呢,不知哪個缺心眼兒的孩子飛過來一個雪球就穩穩命中了康熙的額頭,頓時氣得這位爺臉都黑了。

生怕他發脾氣擾了大夥兒的興致,幾位美人兒就趕忙拖著他一同加入了戰場。

之所以答應陪她們打雪仗那也完全就是閑著沒事兒非得摻和進美人們的活動中罷了,可身為一國之君威嚴慣了,康熙這一時之間還真幹不出團雪球打人的事兒來,一時站在原地就楞住了。

這一楞住可不就成活靶子了?四面八方飛來飛去的雪球總有那麽幾個是打到他的,一時不察臉上身上甚至頭上就被砸了好幾下,將他整個人都砸懵了。

這跟他想象的不一樣啊……說好的美人相伴尋歡作樂,怎麽就變成他挨打了?哪個混賬敢打他?大膽!

銳利的雙眼氣勢洶洶地掃向眾人,冷不丁一團白花花的東西迎面飛來,啪嘰一下砸在了他的鼻子上。

康熙怒了,冷眼瞪過去不防卻對上了一張笑靨如花的小臉兒。

“皇上幹站著做什麽?快來玩啊!”

快來玩啊……來玩啊……

罷了,皇貴妃只是盛情邀約,不是故意冒犯龍威的。

熊熊燃起的火焰霎時就滅成了一縷白煙。

沒有人能因為美人的調皮而生氣,他是皇帝,卻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啊。

康熙無奈一嘆,身上又挨了一下竟也一點兒不生氣了,畢竟……皇貴妃能有什麽壞心思呢?只是想邀請他一起玩罷了。

然而,沒有什麽壞心思的皇貴妃這會兒心裏都爽爆了。

“皇上?”李德全笑盈盈地遞了個雪球過去。

康熙猶豫了一下,看著皇貴妃一個又一個雪球砸過來的盛情邀約,掙紮再三終於還是抓起雪球給予了她回應。

凡事一旦有了開端那就容易多了,幾個回合下來康熙也徹徹底底放開了,興致大起,可是打著打著他就發覺不對勁了,怎麽皇貴妃的雪球仿佛取之不盡呢?一個接一個一點兒空閑都沒有,難道她都不用搓雪球的?

心中頓生狐疑,頂著被砸得滿頭包的風險就仔細多瞅了幾眼,這一瞅可不得了,氣炸了。

他這邊只有一個李德全在幫忙搓雪球,而皇貴妃那邊呢?保成、小四、表妹、宜妃四個人在忙活著幫忙搓雪球!那身後雪球都堆成一座小山了,難怪一個接一個取之不盡,用雪球將他埋起來都盡夠了!

他的兒子,他的嬪妃,最愛他的親表妹,竟通通都叛變了!幫著搓雪球還不算,時不時還要偷偷摸摸也砸他兩個!

他以為自己是在跟愛妃打鬧調情,卻萬萬沒想到這根本就是一場無恥的群毆。

反了天了!

“發現了發現了……”林詩語忍著笑意小聲說道:“快快假裝不經意打別人去,別叫逮著手裏了,尤其是保成和小四,機靈點兒。”

兄弟兩個一縮腦袋,麻溜兒地鉆進人堆裏去了。

想跑?

康熙冷笑一聲,大步上前就要抓人,卻半道兒被截了。

“皇上,這幾日可不興生氣的。”林詩語勾著他的手臂嗔怪道:“說好的一起玩鬧,怎麽還能生氣呢?”

康熙被噎著了,好嘛,是他自個兒耍手段送上門來的。

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好,朕不跟孩子們置氣,不過你嘛……”

話未說完,但那眼神兒已經明確透露出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來了。

是夜,打鬧累了的眾人早早就各自躺下歇著了,佟芷蘭正楞楞地發呆呢,忽而卻聽見外頭傳來敲門聲。

“蘭兒睡了不曾?”

“仿佛是皇貴妃娘娘?”見她點頭,思月就去開了門。

果然,不是林詩語又還能是誰呢?

佟芷蘭一臉納罕地撐起身子來,“這麽晚你怎麽過來了?”

林詩語卻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床沿邊,笑盈盈道:“長夜漫漫孤枕難眠,不知蘭兒是否賞臉給我分一半床位?”

“怎麽?擔心我想不開巴巴地來開解我不成?”嘴上譏笑,身子卻很是自覺地往裏面挪了挪。

溫暖的身軀帶來一股暖意,也驅散了她心中的冰冷孤寂,一股暖意悄然襲上心頭,刺激得鼻子眼睛都酸酸澀澀的。

或許……這世上也並非無人真正關心在意她。

姐妹二人相擁躲在被窩裏說起了悄悄話,卻不知此時此刻門外正站著個男人呆呆楞楞,燈火的照耀下隱約顯得臉色有些發綠似的。

虧他滿心期待早早沐浴完找上門來,結果呢?不僅在皇貴妃那兒吃了個閉門羹,還活生生在表妹的房裏“捉奸在床”?

離譜!

這都叫什麽事兒?

側耳傾聽著裏頭隱隱約約傳出來的親昵交談聲,伴隨著陣陣嬌笑聲,打情罵俏聲……僅想象都能知道裏面是何等親密無間情意綿綿的景象……康熙的臉都綠透了。

可算是明白一直以來縈繞在心頭的那股怪異感是怎麽回事兒了。

“李德全,你說朕像不像是個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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